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

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

下载APP
终身免费阅读

添加到主屏幕

请点击,然后点击“添加到主屏幕”

笔趣阁 www.xbqg.net,续鹿鼎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以手指引流,道:“韦爵爷,这好比是黄河,它自上游流下后,由于河水中裹带了大量的泥沙,日积月累,河面已然高出了地面数尺。是以每到河汛时节,常常决堤成灾,泥沙惧下,沿黄百姓,家破人亡,流离失所。仅仅康熙元年到十六年,黄灾就闹了六十七次之多。当今皇上体念民情,决心根治黄患,实乃是尧舜禹汤”

    靳辅自己觉得明白如画,韦小宝听得却依然不得要领。“尧舜禹汤”四字,却是听着耳熟,象是自己常常用来讨好康熙的词儿,别的事儿韦小宝倒是宁愿马马虎虎,拍皇上马屁的机会,他却从来不愿放过,立即接口道:“那是自然,皇上‘鸟生鱼汤’,普天之下,哪个不知,谁人不晓?”

    靳辅一怔,道:“鸟生鱼汤”

    韦小宝喜说成语,十个之中,总有九个半是错的,至于错在何处,却又从来不去根究。

    将“尧舜禹汤”说成“鸟生鱼汤”康熙就曾亲口纠正过他多次,只是他不愿动脑子想明白,便不耐烦道:“老爷子是有大学问的人,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么?鸟生鱼汤,就是一碗好汤总而言之,不是差劲的汤。老爷子,你还是简单捷说罢,说多了我记不住,可要睡觉去了。”

    靳辅满腹冤枉,几近做了冤鬼,好不容易有了诉说的时机,哪里肯放过?真的怕韦小宝走了,也顾不得考究甚么好汤、坏汤,忙道:“韦爵爷请看,桌子上的酒水没了管束,哪儿低便朝哪儿流,要管束住它,只得将四周修好堤坝。”说着,将一双筷子一左一右,夹住了横溢的酒水,那酒水沿着筷子向低处流去。

    韦小宝遇事虽说不求甚解,头脑倒是极为聪颖,点头道:“我明白了,老爷子的主意,便是将河堤加固,不使黄河冲出河床,也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靳辅忘记了自己是钦犯,一拍桌子,道:“您老圣明,加固河堤,方能彻底根治黄祸”

    靳辅是辽阳人,顺治年间考取国史院编修,后来外放安徽巡抚,不久又调回朝廷任武英殿学士。担任河道总督后,他与他的高级幕僚陈潢轻车简从,顺着河道逆流而上,视察了上游的情状;又顺着河道向下走,视察了下游的情状。这样的实地勘察整整做了三个月,才回到了河道总督衙门,仔细密阅了文献资料中有关黄河、运河、淮河水灾、水利的记载,两相对照,才审慎制定出了治河的具体方略。

    靳辅的治河方略,大致有四条:一、因黄河下游与运河、淮河在地理上很靠近,黄河水流不畅时,河水往往冲决河堤,夺取运河、淮河河道,因此应将三河视为一体,通盘治理;二、巩固河提,束水攻沙,将河床逼紧,使水流加速,增大河底淤沙的力量;三、在适当地段开凿引河和修筑减水坝,使河水暴涨时有宣泄的地方而不至于冲决堤防;四、在堤防的迎水面修筑坦坡,缓减洪水对堤岸的冲击。由于方略得当,八年下来,水患已是大为减少。

    加之历任河督,黄河没有修好,自己却肥得流油,而靳辅却两袖清风,一尘不染,是以治河夫役和两岸百姓,都说他是龙王转世,能治水而不贪财。

    靳辅连说带比划,总算弄得韦小宝明白了。又取了纸笔,画了一幅草图,指点给韦小宝看,哪里该多植柳树,哪里该开凿引河,韦小宝心道:“小皇帝是个认真的人,这两年只怕更难糊弄的。若想救得这糟老头子一命,说服小皇帝收回成命,这图却是用得着的。”便将草图揣进怀里。

    靳辅治河成效甚大,引起朝中大臣的妒嫉。以大臣于成龙为首,对靳辅发起了攻击,提出开下河,即疏浚黄河人海口的主张,否定了靳辅的治河方略。于成龙并且在朝中拉拢了一大帮人,说动了康熙,使得康熙震怒,这才出现了先下旨将靳辅革职查办,复又派了康亲王杰书,立杀靳辅。

    韦小宝听了原委,沉吟半晌,道:“将入海口挖深,若是海水倒灌,岂不是黄患未除,又来了海患?”

    靳辅如遇知己,嘴唇颤抖,老泪欲滴,半晌说不出话来,忽然,他“扑通”—声跪倒在地,道:“韦爵爷,犯官死不足惜,只是求你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道:“老爷子,你有话便说,这是做甚么?”

    靳辅道:“犯官冒犯天颜,实属罪该万死,只是要请韦爵爷奏明皇上,河督再派何人,治河的方略却不能更改。

    我替沿黄千千万万的百姓,恳求韦爵爷,恳求韦大人了!

    只要不改治河之道,使得八年之功不至毁于一旦,沿黄百姓免做鱼鳖,我靳辅虽死无憾,死也瞑目!”靳捕说着,老泪纵横。

    韦小宝心道:“这书呆子真正呆得可以,脑袋都要搬家了,还管它甚么这道那道的?”

    他虽说做了这么大的宫儿,却全是因为机缘巧合,素不关心甚么国计民生的大事,见了靳辅这等将生死置之度外,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态,也不禁情为之动。

    韦小宝义形于色,一把将靳捕拉起,道;“靳大人说甚么话?你这河督做得好好的,哪里就有更换之说?你回去好好做罢。”

    靳辅几疑自己听错了,语无伦次道:“韦爵爷,这,这"韦小宝一拍胸脯,道:

    “你放心,包在我的身上就是。

    总而言之一句话,靳大人,皇上鸟生鱼汤,是圣明天子,不是差劲的汤。咱们做臣子的,时时得记着皇恩浩荡才是。”

    靳辅泪流满面,北面跪倒,叩头连声,道:“皇恩浩荡,皇恩浩荡!”又给韦小宝连连作揖,道:“感谢韦爵爷援手之德,靳辅今生不得补报,来生做牛做马,也要报答韦爵爷的大恩大德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将靳辅的二品顶戴亲手替他戴好了,自作主张,也不让他告别康亲王,便教他回河工去了。

    韦小宝翘起二郎腿,自斟自饮,得意好一阵子:“老子去了一回台湾,银子捞了一百多万,还得了无数的万民伞,说老子救了满台湾的子民,这一回作主放了靳辅老儿,又是救了沿黄百姓——老于可是功德无量啊!只不知靳辅老儿拿甚么谢我?万民伞倒是不必,老子的银子只出不进,岂不坐吃山空?靳辅老儿若是识相,孝敬老子百十万两银子,也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恣悠悠地高兴了一会儿,忽见康亲王从屏风后面出来,韦小宝的心里才“突地”打起了小鼓:“老子割碎了圣旨,又放了钦犯,这事儿闹得忒也过格了,就算小皇帝网开—面,老子脖子上的这颗脑袋,只怕也万难保全。这倒怎么办?”

    康亲王杰书一竖大拇指,笑嘻嘻道:“韦兄弟,这等事儿,也只有你这样的担待,换了我,可就没有这等胆量了,靳辅的这份冤枉,只好教地带到棺材里去啦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心里怒极:“他奶奶的,你没将圣旨看好,教老子不小心割裂了,老于走投无路,一不做二不休,才放了靳辅老儿,你倒站在岸上看失火,好自在么?不成,老子不把你拉下水,老子不姓韦!”

    他眼睛一“骨碌”故意压低了声音,道:“王爷,韦小宝有几颗脑袋,敢做这样灭九族的事儿?”康亲王忙道:“韦兄弟,难道这是皇上的密旨?”韦小宝心道:“这‘密旨’二字是你说的,可赖不掉了。”嘴上却故作惊诧道:“王爷也知道了?”

    康亲王道:“我只是揣测而已。韦兄弟,不知皇上的密旨都说了些甚么?”

    韦小宝反问道:“王爷先不问这个,依你说,这靳辅做河督,是有功呢还是有罪?是大大的忠臣呢,还是大花脸奸臣?”

    康亲王出身皇族,自是深得做官为宦之通,暗自揣摩,自己奉旨捉拿靳辅,并且格杀勿论,韦小宝一来便割裂圣旨,又作主放人,不奉皇上密旨,他再恃宠而骄,也没有这样的胆子,因之压低了声音,说道:“韦兄弟,你知道皇上为甚么要将靳辅就地正法?”

    韦小宝摇头道:“这个皇上没说,我也没问。”

    康亲王道:“靳辅这人做了八年河督,使得沿黄百姓得益不少,加之他不似以往的河督,河患未除,私囊早饱,他却是治河八年,两袖清风,是以深得百姓爱戴。听得将这样的忠臣革职问罪,沿黄百姓大被激怒。有一个自称黄龙大侠的人,竟要聚众闹事,劫持囚车。

    皇上怕激起民变,要我秘密处死靳辅。”

    一听“黄龙大侠”的名头,韦小宝不由得大抽一口冷气,说道:“王爷见到那姓黄的没有?那人的武功厉害之极,不,他使的不是武功,直截就是魔法啊,王爷,你的卫士,只怕已被他杀害在房顶上了。”

    康亲王身具武功,一纵跃上桌面,又一纵抓住了房梁,一个“鹞子翻身”已自韦小宝方才跌下的洞口上了房顶。韦小宝赞道:“好身手!”话音未落,康亲王手中提了一人,已是轻轻跃了下来,站立在厅堂之上了。

    那人正是被黄龙大侠使脚尖踢了屋顶的一块瓦片击中的王府卫士。只见他此时如同面条一般,软瘫在地。韦小宝想伸手拉他,康亲王摇摇头道:“不中用了,他周身筋骨寸断,早已死了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奇怪道:“筋骨寸断?我亲眼所见,那姓黄的甚么黄龙大侠。只是用脚挑了一块瓦片,打了他一下,怎么就筋骨寸断了?”

    康亲手面色凝重,沉思着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这卫士是康亲王用高薪聘请来的卫士总管,武功在江湖上巴臻一流。便是一等一的高手,数十招之内,也难将他击败,而这黄龙大侠只有脚尖挑了一块瓦片,便将他筋骨寸断,死于非命。

    康亲王自言自语道:“武林中哪有这等人物?看这手法,是丐帮的无毒大功法,可是,丐帮帮主成龙,两年前便已去世,后生小辈之中,也没听说有人练成了这门武功的啊?”

    韦小宝不知康亲王招募了不少武林高手做王府保镖,是以知道不少江湖上的事情,他心道:“乖乖的隆冬,康亲王对江湖情事,晓得的比小白龙韦小宝还多呢。”插话道:“王爷,黄龙大侠决不是丐帮的人,我亲眼见他将丐帮的一个女魔头惩治得不死不活”

    他为人乖巧,知道江湖上的事情不易在康亲王面前隐瞒,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已赴京,如何让睛儿掳了去,晴儿又如何在关帝庙里遇到了黄龙大侠,黄龙大侠如何惩治了她,又如何将自已带来了这里一一说了,又道:“王爷,你道这姓黄的黄龙大侠找谁来了?”

    康亲王心头一阵发冷,道:“难道,难道他要找我么?”

    韦小宝故意压低了声音,道:“正是这样,他说,王爷不是鸟生鱼汤,是碗大大的坏汤,残害勒辅这样的忠良,非非王爷,他的那些恶毒言语,我可不敢复述了。”

    其实韦小宝的谎盲,是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。

    “尧舜禹汤”之类的言语,是专门用在皇帝身上的,黄龙大侠怎会这样称呼一个亲王?

    韦小宝不学无术,便到处以“好汤”、“坏汤”区别忠臣、奸臣了。只是康亲王想到黄龙大侠武功如此卓绝,手段如此狠毒,若是硬闯了进来,王府的这些卫士,哪里是他的对手?只怕周身筋骨寸断、躺倒在地的不是卫士总管,而是自已了。是以忽略了韦小宝言语的破绽。

    韦小宝看他脸上变了颜色,心中暗暗得意道:“你想站在岸上看失火么?天下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义形于色道:“王爷,我自从进宫之后,多得你的相帮,便是拼了性命,也得维护你老人家的周全。我便苦口婆心,劝姓黄的黄龙大侠道:‘康亲王勇擒大奸臣鳌拜,是鸟生鱼汤,不是差劲之极的汤。黄龙大侠,你要杀,(缺一些)说着,手指图纸,一一说明,哪里应当栽种柳树,哪里应当加固河堤,哪里应当修筑引河说得康熙不断点头。韦小宝看了,心中得意非常。

    康熙听完了,来回踱步,半晌问道:“小桂子,这番话可是黄龙大侠说的么?”

    韦小宝道:“是他亲口对奴才说的,只是他一个山野草民,江湖莽汉,识见大约也高明不到哪里,说错了,皇上不与他一般见识也就是了。”他的这一番话,明着说的是黄龙大侠,实则是为自已留了退步。这是韦小宝的聪明之处。

    康熙自语道:“恩,好一个因人设事,因人废事!哼哼。”忽然转过身来,面对韦小宝,冷笑连声道:“韦小宝,你好大的胆哪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吓了一跳,道:“皇、皇上,奴才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康熙道:“哼,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我来问你,方才的那一番话,当真是你听得黄龙大侠亲口说的么?”

    韦小宝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奴才这两年脑子变得糊涂之极。除了皇上的话,其余的甚么人说了甚么话,有时候在脑子里胡乱搅合,乱成一锅粥。”

    康熙手指点着韦小宝的脑门,道:“我把你这欺君罔上的奴才!我也知道,黄龙大侠是一条粗鲁汉子,能说得出‘因人设事、因人废事’这等的话么?加固河堤,束水攻沙,凭他黄龙大侠,黑龙大侠能有这样见地么?你倒是给老子说说看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顿时汗流挟背,暗自叫苦不迭:“我忒也粗心了些,硬将靳辅书呆子的话,栽脏到了同老子一般无二的黄龙大侠身上,如何糊弄得了精明过人的小皇帝?不过小皇帝对老子自称老子,倒象是没有甚么恶意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自幼混迹妓院伺候嫖客,稍大便混迹宫廷伺候皇帝,没有甚么学问、武功,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倒是练得炉火纯青。在他与康熙的特殊交往中,康熙只要自称“老子”、或是骂一句“他妈的”无论如何的声色俱厉,仍是喜爱多于愤怒的表现。韦小宝同时还觉察到,康熙重复“加固河堤,束水攻沙”之时,眼角与语气均流露出赞赏的情感。

    韦小宝忽然上了赌徒脾性,暗道:“他奶奶的,胆小不得将军做!躲得了初一,躲不过十五,老子索性直言其事,他这个大舅子当真好意思砍了我这个妹夫的脑袋不成?

    他妹子公主做了小寡妇,滋昧也不见得有多好罢?”

    索性站起身来,大声道:“皇上,实话实说,那番话确实不是黄龙大侠说的,是靳辅的言语。”当下,将自己如何遇到黄龙大侠,黄龙大侠如何请自已帮忙放了靳辅,自己如何“亲审”靳辅,如何假传圣旨,免了靳辅死罪,并且放了他回任等情,一一说了。只是说到割裂圣旨时,眼珠子一转,忖道:“老子好汉充到底,好比赌牌九坐庄,杀就杀它个通吃,输就输他个通赔。”便将自己被黄龙大侠抛起,自屋顶扔下,无意中将圣旨割裂,则说成了在黄龙大侠的感召下为民请命,才割裂圣旨,在康亲王的刀下救了靳辅。

    述说完了,韦小宝这才直挺挺地跪倒,说道:“皇上,靳辅让奴才代奏:‘犯官冒犯天颜,实属罪该万死,只是要请韦爵爷奏明皇上,河督再派何人,治河的方略却不能更改。只要不改治河之道,使得八年功不至毁于一旦,沿黄百姓免做鱼鳖,我靳辅虽死无憾,死也瞑目!’皇上,一个人甚么假话都能说,就是到了性命交关的紧要关口,那话总是真的。靳辅为了治河,连死都不怕,不是大大的忠臣又是甚么?”

    康熙来回踱步,忽地停在韦小宝的面前,面如严霜,喝道:“你撕毁圣旨,私放钦犯,该当祸灭九族!韦小宝,你知罪么?”

    韦小宝见康熙动了真格的,心中不由得一懔:“大舅子真要杀妹夫么?不过老子话已出口,一时间也收不回来,只得硬挺一气。等得他真的要将老子绑赴法场,老子再大叫投降不迟。”他做戏的本事与生俱来,立时慷慨激昂,将脖子梗得直直的,道:“忠臣不怕死,怕死不忠臣!”

    忽觉得后颈一紧,身子已被提起,韦小宝心里叫道:“乖乖隆的冬,猪油炒大葱,真要杀妹夫么?”正要大叫“投降”却被康熙紧紧拥住,勒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康熙异常激动,道:“小桂于,好小桂子,我倒是错看你了。你知道么?你能真心实意地为朝廷着想,比每日甚么鸟生鱼场地胡拍马屁可强得多了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暗自长长地出了口气,性命交关的一宝押对了。

    康熙倒并非完全是受了韦小宝的蒙混,事出有因,正如靳辅所说的,任用靳辅、撤任靳辅,皆是“因人设事,因人废事”

    靳辅与大学士索额图为至交,靳辅原来于河工一道一窍不通。被任命为河督,完全出于索额图的保荐,这便是所谓的“因人设事”

    后来索额图做了皇太子胤祁的师傅,成了太子太保,却又一心向着胤祁,大有结成太子党之嫌,康熙为免太子结党营私,将来成尾大不掉之势,对索额图的权势有所限制,是以借朝中大臣于成龙等人攻击靳辅治河不力的由头,将靳辅撤任,押解来京。又听得传言,说是黄龙大侠要聚众劫持靳辅,康熙怕将事情闹大,才命康亲王杰书持圣旨迎接囚车,将靳辅就地斩首。这便是所谓的“因人废事”了。

    其实康熙南巡之时,多次视察黄河河工,对靳辅的治河方略和治河成绩由衷赞赏,这等假公济私处置靳辅,内心多有不安。正巧韦小宝误打误撞,割裂圣旨,放了靳辅回任,康熙倒如解脱了一般。再加上他重用韦小宝,朝中多有微词,康熙也有所耳闻,这次韦小宝“仗义执言”岂不是铮铮强项令?也就为康熙争光了。

    由于这些原因,韦小宝性命交关的一宝才押对了。

    康熙笑逐颜开,扶住韦小宝,道:“小桂子,你这两年出入民间,真的大有长进。我得好好委你一个正经八百的差使,你好好干,替我挣个面子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笑着说道:“奴才做事一塌糊涂,乱七八糟,哪里能当好差使?皇上不怪罪奴才,奴才就感恩不尽了。再说,奴才这两年东躲西藏的,着实想念皇上得紧,奴才哪儿也不去,甚么官儿也不做,只在皇上身边,伺候皇上,也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说着,动了真情,眼圈儿不由得红了。

    康熙道:“这么大的汉子还流马尿,羞也不羞?咱们去见太后去,她老人家惦念你紧呢。命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召回京城。嘿,忘了告诉你了,小桂子,公主一回到宫里,太后就接了去了,她老人家对公主和外孙女儿喜欢得紧呢。”

    出了御书房,韦小宝立即变得规规矩矩,垂手跟随在康熙的身后,向太后的寝宫慈宁宫走去。

    康熙也不等回事太监通报,径直来到慈宁宫里。未进门,韦小宝先听得一阵小儿女的欢声笑语。正是建宁公主与女儿双双的嬉笑声。太后也笑道:“乖孩儿,你慢些跑,不要跌跤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七个夫人之一的建宁公主,实际上是假太后毛东殊(庸按:毛东珠为明朝将领毛文龙的女儿,神龙教的门下,为了抢得四十二章经,闯入慈宁宫,囚禁了太后,自己则假冒之,并与瘦头佗私通生了建宁公主。后虽经韦小宝解救,杀了毛东珠,救出真太后,因太后被囚,于朝廷声誉大有影响,是以严格保密,外面丝毫不知,建宁公主自己也并不知晓。但因她终究是仇人之女,太后一直对她极为冷淡)之女。

    韦小宝大感奇怪,暗道:“公主这小婊子,以甚么手法讨得了太后的欢心?这门拍马屁的学问,倒是不可不好好地学它一学。”康熙也是心情甚好,没有向太后请安,先微笑着对建宁公主道:“妹子,你看谁来了?”

    建宁公主虽然女儿已有数岁,还是少女时那等顽劣脾性,冲了上来,一下子揪住韦小宝的耳朵,笑骂道:“死小宝,到哪儿找野女人去了?这么些天才来。”便是韦小宝面皮极厚,也不由得红了红,低声喝道:“太后面前,成甚么样子?”使劲挣脱了,跪倒在地,磕头道:“奴才给太后请安,太后吉祥。”

    太后微微一笑道:“你称我甚么哪?”

    韦小宝一怔,康熙低声道:“小桂子,还不快快拜见皇额娘?”

    韦小宝脑子转得极快,心道:“皇额娘?那真太后岂不是成冒牌的丈母娘中么?辣块妈妈不开花,老子如今是额附,成了货真价实、遇假包换的皇亲国戚了。不过做皇亲国戚也没有甚么好玩的,他们自伙里斗起来,比外人都凶得紧。”

    他为人乖觉,立时改口道:“孩儿拜见皇额娘,皇额娘吉祥。”

    皇后与平常一样地随和,道:“好孩子,起来罢。我这个女儿自小少调失教,刁钻得紧,嫁了你,你要多加包涵才是。”

    建宁公主撒娇撒痴,扑到太后的怀里,道:“皇额娘,你也编排女儿么?这些日子,女儿不是随你修身养性么?”

    建宁公主说着,将一本经书自案头拿了起来,对韦小宝笑道:“你看,皇额娘每日教我阿弥陀佛呢。”

    韦小宝不看倒好,一瞥之下,魂飞魄散:四十二章经!

    注:据清史稿:靳辅任职河督,功绩卓著,多得沿黄百姓拥戴。康熙听信谗言,将他撤职。逮捕进京查办,另委靳辅的反对派于成龙为河督。岂知原来竭力攻击靳辅治河方略的于成龙,接任后却依然按照靳辅的治河方略治理黄河,康熙视察之后极为不满,又撤了于成龙,复起用靳辅。

    其时靳辅已在狱中数年,年七十余,重新赴任不久,便卒于治黄工地。

    一代水利工程学家,就这样在政治倾轧中葬送了生命与才华。

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

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

下载APP
终身免费阅读

添加到主屏幕

请点击,然后点击“添加到主屏幕”